第三章

程小正第一次见到金小乔的时候，金小乔正蹲在他家屋后的墙角里小便。

那一年是2008年，程小正九岁，金小乔十岁。

九岁的程小正一个人在屋里把作业写完了过后，靠在椅子上，抬起双臂伸了个懒腰，看到窗外的晚霞，觉得好看，就起身添了件外套，打开后门，准备出去透透气，然后就看到了金小乔。

十岁的金小乔那时候正蹲在距离程小正西边几步之遥外的墙角里小便，脚下的尿液蜿蜿蜒蜒流到距离她北边几步之遥外的长方形花坛边，然后拐了个弯，顺着斜坡流进了雪慈河里。

金小乔听到开门声，抬头看到了目瞪口呆的程小正，程小正以为她也会目瞪口呆，然而金小乔并没有，她开口了，

“你头转过去，别看我。”

目瞪口呆的程小正乖乖地转过身转过头去。

金小乔迅速站起身提上裤子，然后假装淡定地走到程小正面前，这个小女孩比程小正大一岁，却比他矮了半个头。

那时候的他们都不知道，十年后，她就比他高了足足一个头了。

矮了半个头的金小乔抬头看着程小正，想了想，然后扯住了他胸前的红领巾，“你刚才看到了什么？”

程小正还在目瞪口呆，半晌才回过神来，“刚才，刚才你，你在撒尿，是吗？”

金小乔看了看四周，伸手用力一扯程小正的红领巾，程小正疼得龇牙咧嘴，双手拉着红领巾，企图掰开金小乔的手。

金小乔踮起脚凑近程小正，龇牙咧嘴地小声说，“我没有！

你什么都没看到！”

程小正连连点头，终于从金小乔松开的拳头里抢回了红领巾，摆弄好后抬起头，金小乔已经昂首阔步地走进了隔壁一座两层小楼的大门里，然后程小正听到了一阵急促的踩楼梯上门的声音。

程小正走到墙角，弯腰看了看地上蜿蜿蜒蜒快要干掉的尿迹，挠了挠头。

夕阳的余晖透过梧桐树上新长出来的花叶筛了下来，把他的头发染成好看的浅红色。

二楼一间房子的窗户打开了，金小乔的头探了出来，看到程小正傻乎乎地站在那里观察刚才她留下的犯罪证据，晚霞映在了她的脸上。

啪的一声，金小乔气鼓鼓地关上了窗子，把楼底下的程小正吓了一大跳。